如在李瓶儿死后,西门庆常常想到她,某次西门庆梦见李瓶儿,并与她云雨,已有梦遗之症,在此后的若干回目中,西门庆饮食已有调整,表现为食粥的增多,“来安儿拿上饭来,无非是炮烹美口肴馔。西门庆吃粥,伯爵用饭。”(第72回)西门庆注意到饮食的调养,以粥进补,现在广东人就很讲究食粥养生。
在第75回,西门庆“没在外吃酒,回来的早,”西门庆吩咐“下饭不要别的,好细巧果碟拿几碟儿来,我不吃金华酒。……拣了一碟鸭子肉,一碟鸽子雏儿,一碟银鱼咋,一碟少掐的银苗豆芽菜,一碟黄芽韭和的海蛰,一碟烧脏肉酿肠子,一碟黄炒的银鱼,一碟春不老炒冬笋。”春不老即雪里蕻、雪菜,含有丰富的胡罗卜素、维生素等营养成分,冬笋富含蛋白质、糖分及多种氨基酸。两者配炒食之,能治消渴,益气力,止咳嗽。此外,乳鸽子(雏鸽)等也为补养佳品。
具体来说,西门庆为保证自己有很强的性欲,除服用春药外,日常采取了以下两种特征的手段:
食补西门庆沉浸于酒色之中,穿梭于歌馆行院,放荡行骸,身体消耗很大。做为正室夫人的吴月娘挂念着他的身体,一方面为了家族的荣辱,豪门巨族不可一日无主;另一方面也为了能让西门庆保持足够的体力和精力,使她受孕,为西门家族传宗接代,也稳固她的正室娘子的地位。如在第53回,“西门庆来家,吴月娘打点床帐,等候进房,……次日,西门庆起身梳洗,月娘备羊羔美酒、鸡子腰子补肾之物与他吃了,打发进衙门去。”
书中有交代,因昨日西门庆被刘太监灌得烂醉,“在马上就要呕吐,耐得回家,睡到今日还有些不醒。”月娘担心西门庆酒后伤身,肾功能减退,故而备下补肾之物给西门庆进补。猪腰作食疗之用,由来已久,民间广为使用。元代名医忽思慧《食疗方》就记载猪肾主治肾虚劳损,腰膝无力疼痛等症。《本草纲目》则云:“补肾虚劳损诸病,有肾沥汤,方甚多,皆用猪、羊肾煮汤煎药、,俱是引导之意义。”而子鸡子具有补虚益气、健胃强胃,补血通脉的功效。猪腰子与鸡子兼用,可充分发挥其补肾虚作用。因其简便易行,使用广泛,民间称之为“济世良方”。
第98回,韩道国夫妇携女儿爱姐因受蔡太师参劾案牵连,从京师逃脱,不想在临清码头酒楼遇上陈敬济,韩爱姐勾搭上陈敬济,两人交杯换盏,倚翠偎红,盘桓一夜。“免不的第二日起来得迟,约饭时才起来,王六儿安排些鸡子肉圆子,做了个头脑,与他扶头。”所谓头脑,乃是滋阴壮阳的食疗方。王六儿为陈敬济做头脑汤药膳,是希望他身体安康,他们一家子有所依托。想当年,王六儿以肉体为砝码,依靠西门庆,博得钱财房产,如今姿色衰减,只有仰仗女儿来接班,继承了丈人荒淫贪色秉性的陈敬济,正是他们撒下香饵钓得的“金龟”。
食疗选用具有不同作用的食物,以食物为主,并适当配伍其他药物,经烹调加工制成各种饮食,以治疗疾病的医疗方法。食疗体现出“寓医于食”的中医理论思想,许多食物本身就是中药。食疗膳食一般不应采取炸、烤、爆等方法,以免破坏其有效成分或改变其性质而失去治疗作用,所以,食疗膳食应采取蒸、炖、煮或煲汤等方法制作。
如西门庆服用胡僧药纵欲过度,以致脱阳,西门庆昔日相好郑爱月“送了一盒鸽子雏儿,一盒果饼顶皮酥。……顿烂了鸽子雏儿,小玉拿粥上来,十香甜酱瓜茄,粳粟米粥儿。……这郑爱月儿跳上炕去,用盏儿托着,跪在西门庆身边,一口口喂他。”(第79回)顿鸽子雏,具有“滋肾益气,祛风解毒”之功效,对病后养生有一定作用。如香港某华人首富,每天早上必食乳鸽,现在已七十多岁,精力仍很旺盛。
在《金瓶梅》中,西门庆以食疗疾还有一处是用人乳的。“玉箫早辰来如意儿房中,挤了半瓯子奶,径到厢房,与西门庆吃药。”(第79回)人乳虽然不可归为食单上的食品,但是人乳可以治病却是有科学道理的。乳汁由气血化生而成,能补五脏、润肌肤、益气血、生津液、止消渴,《本草纲目》亦云:人乳可治“虚损劳、虚损风语、中风不语”等病。当然,西门庆用人乳还说明他生活的奢侈与腐朽,那是另外一层意思了。
食、色性也,虽然都是人的本性和基本生理需要,但食与色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,实际上,色是吃出来的。出家的和尚只吃素,不沾荤,也有这种考虑的,肉食中能够提高性激素和兴奋水平的品种太多了,就是普通的肉类也都或多或少有壮阳作用的。因此,中国古代养生家、医学家从长期的实践中认识到,人们只要能根据自身的需要,选择适宜的食物进行调养,就能保证身体健康,益寿延年。唐代《千金要方》就曾指出:“安生之本,必资于食,不知食宜者,不足以存生也。”
羊肉、猪肾、乳鸽、子鸡、鸡腰、韭菜、人乳、头脑汤······这些都是壮阳滋补健体的佳品,虽然西门庆深知这一点,但他管不住下体间生殖器,最后还是因与过多的女人折腾,玩转女人的同时,不顾生理规律人伦常理,把自己玩死了。酒色过度,则肾水固竭,病在膏肓,虚不受补,人乳也好,雏鸽也罢。
但《金瓶梅》提供的饮食菜单还是有科学依据的,与中医饮食养生、食疗的观点相通。西门庆一直能有强壮的体力和性欲去玩女人,即得益于饮食的滋补。但话说回来,他也害在饮食上面,服侍西门庆的人,知道他频繁地与女人上床,精力消耗大,要壮阳,除了给他弄春药,就是通过羊肉、猪腰、乳鸽这些壮阳食物给他食用;而因为体力能够迅速恢复,又让他继续纵欲,这样进入了恶性的生理循环中。不是从保养的目的进补,而是为纵欲,自然只有风流死。正如明人在《金瓶梅词话"序》中所说,“合天时者,远则子孙悠久,近则安享终身,逆天时者,身名罹丧,祸不旋踵。”